2022年4月29日，长沙望城区一栋楼房“粉碎性倒塌”，54人遇难。

2023年5月21日，事故调查报告公布。细读相关报道，可以看出，这起惨痛的事故有多次可以避免的机会，看似偶然却在一道道关卡形同虚设之后向着必然的方向而去。

(相关资料图)

简单提一下这几个问题是否具有“必然性”——

1， 房主的多次违规加盖，一路绿灯。在面对房主的问题时，很多人盯住了房主“自建房”、“利益熏心”两个问题。我认为这两点不是问题所在。自建房屋只要合格，住上百年也不会倒，绝大多数农民的房屋都是自建的。利益熏心这种道德评价意义不大，我们每个人都努力追求利益的最大化，只要合规合法，获取多大的利益都无可厚非。重要的问题是，违规行为的一路绿灯。房主当然应受到道德谴责和法律制裁，但若无人给他开绿灯，他何至于此呢。那么，这绿灯是否具有必然性呢？

2， 天上的雷霆到了地面，云淡风轻。在这起事故发生前的2020年，福建和山西都出现了房屋坍塌事故。基于此，全国部署了相关专项行动，清查违法建设和违法违规审批。但是，事儿没出在自己身上就不是个事儿。雷霆般的部署，在落实的过程中仿佛遇到了强大的“减震系统”，逐渐被消解。专项行动结束前5天，长沙望城区才印发相关通知。5天的时间，显然只能糊弄一下，草草了事。天上的雷霆到了地面，成了云淡风轻，有没有必然性呢？

3， 风险一直存在并积累，但集体无意识。这栋楼的风险起始于2012年的重建，后来连续超负荷加盖。房主、设计者、监管者全部对风险无动于衷，住客对风险也是毫无意识——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是一栋危楼。住客，房主，监管者，官员，都不希望楼塌，但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可能性。我不认为大家都侥幸，侥幸是明知有风险却以为风险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。这是集体忽视或集体否定风险的存在。这种集体无意识，有没有必然性呢？

打住追问。写此文并非为了追问，而是想探讨如何避免成为那栋楼房里的住客。

我们都是住客，每晚都要睡觉。睡在哪里都是睡在夜里，住在哪里都是住在房里，必须有一个屋顶庇护，才能安心睡下。

有些“房子”的风险好像是随机的，无迹可循，貌似躲无可躲。比如，哈尔滨有一栋楼，有人租了一层要开健身房，装修的时候打掉了承重墙，于是全楼遭殃。你花了该花的每一笔钱，办了该办的每一个手续，但就是遇到了“脑残”的装修和“裸奔”的施工。

有些“房子”的风险却是可以观察到的，用心一些是可以躲开的。类似长沙那栋自建房，它畸形的加高是能看出风险的——我想探讨的是，如何避开这样的“房子”。这个房子，之所以加引号，是因为它可能是一栋房子，也可能是一个“公司”，也可以是一个“部门”或“组织”。

某种角度看，长沙那栋楼最大的优点是“廉价”。廉价确实具有很大的诱惑。有的廉价得益于技术和管理的进步，有的廉价则是由于偷工减料投机取巧。稍微分析就会知道，那个房东只能靠后者。这种手法，在社会上大行其道，由于在很多领域不涉及人命而被宽容，甚至被当做聪明。

但作为一个“住客”，我们不仅应该知道成本和代价是必须付出的，甚至得有付出“额外代价”才能获得安全的心理准备。当你没有付出额外代价反而还以更小代价的方式获得一个“房间”，这其中很可能有高风险。以此类推，同样的付出，你能得到高额回报，其中也极可能有高风险。

你要相信，“好事儿”不应该轻易落到你的头上。你以为捡了便宜，可能最后付出最大的代价。你以为进入利益丰厚的领域，可能最后发现只是帮别人辛苦。

当然，你一定会质疑我，再便宜的“房间”也应该保障“住客”的安全。这话当然对。道理当然是这样的，但我这里说的是“道理不管用”的那种情况——这种情况并不少见。

一系列的教训告诉我们，“高成本”是一种必然。比如，当你面对较高的税率，不管你觉得它多么不合理，不要因为这个税率太高而去偷税。否则，会有更大的“成本”需要你付出。

那你会说，付出更高的成本就能安全么？当然未必。泰坦尼克号够豪华了，依然不能保证安全。在这艘最豪华的船上，你即便住进了头等舱，也一样完蛋。因为有人玩忽职守，没有及时看到海上的冰山。这样的风险，无解。

我讲的是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，要有承担额外成本或高额成本的心理准备。有些不该花的钱也得花，有些不该承担的成本也得承担；有些不该进的“房子”，里面有再大的便宜或收益都不要进——它的另一头可能连着地狱和牢房。

总之，管不了房主，管不了红绿灯，就不得不多一些风险意识和成本意识。这不合理，但没办法。